博物院丨跽坐人漆绘灯:灯火阑珊处的青铜记忆

探讨灯的历史,其源头可追溯到火的发现与使用。《礼记》中“以火炬照夜”的记载,勾勒出一幅古人夜间生活的朴素图景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人们不再满足于简单的火把照明,转而探索更为便捷、持久的照明方式,于是灯具应运而生。

战国时期,目前所见最早的青铜灯开始出现。按照形制,这一时期的青铜灯可分为像生型和像物型两种。像生型铜灯多仿制人物形、动物形、植物形制造而成,其种类较多,在兼具实用性的同时,还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、历史价值和科技价值。


河南博物院馆藏有一件铜制跽坐人漆绘灯,为战国中晚期秦国文物。它通高48.9厘米、灯盘径23.7厘米,重7.5千克,1975年在河南省三门峡上村岭出土,对研究战国中晚期的服饰与发饰、灯具的形制、青铜的铸造工艺等具有一定的借鉴作用。

该灯具由跽坐人、灯架和灯盘三部分分铸铆接而成。跽坐人头和躯体系分铸后铆合成一体。跽坐人头梳偏髻,右额有发饰,下颚系带;身着右衽掩膝长襦,腰束宽带,正面以带钩扣合,双手伸于胸前。铜人手握丫形灯架,架上托环形灯盘,盘内有三个尖钉形驻座,可以同时承蜡三只。灯盘外缘髹有三角形漆彩,把柄表面原髹有朱色漆彩,现仅可见少量遗迹。


跽坐人漆绘铜灯线描图

战国时期,王权式微,各路诸侯的崛起催生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文化交融与思想交锋。这股潮流下,青铜器逐渐脱胎换骨,从过去作为权力象征的礼器,转型为服务于日常生活的实用器具,其装饰风格也经历了从商周时期的厚重威严到战国时期的灵动活泼、细腻写实的华丽转身,艺术品位与实用性在此找到了完美的平衡点。

从跽坐人漆绘灯中,我们得以一瞥这种文化变迁的缩影。尽管岁月在其身上留下了斑驳痕迹,但残存的漆绘依旧散发着历史的幽光,引人无限遐想。而那跽坐的铜人,面容平和谦逊,姿态庄重而不失力量感,仿佛一位穿梭于列国纷争中的儒雅君子,默默将手中的火种传递给每一个渴望光明的灵魂。


跽坐人漆绘铜灯细部

专家解读

据河南博物院馆员张延红介绍,灯的最早称呼不是“灯”,而是“镫”。《尔雅·释器》中有“木豆谓之豆,竹豆谓之笾,瓦豆谓之登。”可见,登是一种叫“瓦豆”的东西。郑玄注:“瓦豆谓之镫。”郭璞注:“即膏灯也。”战国以前人们用来照明的用具和用来盛物的陶豆等形状区别不大,即一种浅盘、内底平坦、有高柄的器皿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这类豆形灯的平坦浅盘中,逐渐出现了凸起的乳头状,这种变化可能就是豆向镫的演变。

考古发现表明,战国时期的灯具以青铜质、实用器为主,大多出自河南、河北、四川、山东和北京等地的一些战国中晚期贵族墓中。人物形灯是战国时期最具代表性的青铜灯,人物姿态有站姿、跪姿、骑姿和匍匐姿等不同类别。

关于战国至秦时期照明用的燃料,由于出土实物的限制,目前还不能确定,从文献资料结合灯盘的中间都有尖状烛插来看,应是一种可以置立的易燃烛。对当时烛的制作和材料,贾公彦疏:“以苇为中心,以布缠之,饴密灌之,若今蜡烛。”据此我们可知,当时所谓的烛,一开始不过是一种由易燃的苇一类的细草或含油质较高的松、竹等的细树枝束成的火把而已。后来可能是人们在长期煮食牛、猪等动物过程中,逐渐发现了这些动物油脂的易燃和耐燃性,便把这些动物油脂收集在诸如豆、鼎和簋等一类的容器中,在用烛照明前将其外层沾涂上这些油脂,或在烛外层用布一类的东西缠绕后,再往里灌入油脂,可使灯亮得更为长久。这可能就是《楚辞》中“兰膏明烛,华镫错些”的由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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